嬴荡所思,只是战略防御,而这苏秦,直接要转守为攻了。
攻,当然是攻楚国,可令白起从巴郡出兵,顺江而下,大破楚国夷陵之地,历史记载,秦楚关键性的一战,不正是这样发生的吗。
但秦国有赵魏之险,而且现在粮草不足,难以再征召大军,根本就是无力去进攻楚国,这些难处,苏秦岂能不知,不过,再看他还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,像是谋划已久了。
“哈哈,寡人也是想咬上一口,只不过这北边有赵魏相视,我秦国也是接连三战,粮草早已相形见绌,恐不足以支撑这一场大战!”
嬴荡一阵苦笑,又与苏秦对饮了满满一爵。
“何须担忧,秦王有心就好,只要有心,就能事成,外臣与王说到此处,那这秦国之难,便不再是防守之难,而是进攻之难,既为进攻之难,那就只说进攻之事。
外臣还有一计,说与秦王进攻之策,或许能救越国之危,又或许不能救越国之危,但不管如何,对于秦王都是有利可图,连越国,是为了利,放任其灭,也是为了利也,孰大孰小,请王断之!”
好一个有利可图!
利从哪里来,还不就是在楚国身上,老苏秦这真是有备而来。
先是让寡人问出疑惑,其后步步解析,再引到这进攻上来了,真要是能咬上楚国一口,吃个盆满钵满,那越国的存留,就不重要了。
“请苏子说来!”
也许是坐得久了腿麻,也许是苏秦年纪大了,这次,他站起来身来。
“当今诸国,纵横交错,其利瓜葛,互有纠缠,就如于楚国若要灭越,则必虑齐秦之胁,如秦国若要东出,则也要思合众之害,牵一发则动全身是也。
今时今日,楚王悍然发兵,围困会稽,这一战,令诸国人心惶惶,皆是担心,强楚下一个要吞并的是自己,秦王若是在此时趁机攻楚,则师出有名,师出有名再行纵横之策,便能无忧诸国合纵。”
这倒是真的,秦国若有东出举动,则必定会让山东诸国联合对秦,所以秦武王在攻取宜阳前,光是游说工作就做了大半年了,说于楚,说于魏,甚至说于赵。
至于现在嘛,大家伙的焦点都在楚国身上,他吸引了足够的注意力,秦国以援助盟国的名义出兵,的确是不会有诸国合纵之威胁了,要是顺利,反而能大败楚国,只是这赵魏该如何解决?
这才是重点。
见秦王并无问话,苏秦又继续说了起来。
“有一才能有二,此时秦国有攻楚之机,那所虑者,便是赵魏一事也,外臣断言,赵魏联合义渠攻秦,必不能成,皆因秦国有燕国联盟也,大王此举,谓之高明,可破赵国之犯。
燕王之才,不亚于齐王,但其人少冲动,性子沉,不管凡事,都必定三思,其人之才,纵然人事,也可成为国事,秦国丞相樗里疾,不日便可到蓟城,以他之才,必能说动燕王,连秦而攻赵。
赵国赵雍,为人善滑,好为算计,其志在东,并非在西。赵国以东,地有中山之国,其地沃野,若赵能并中山,则必一跃为强国,至于往西,只此一定阳,要是往西南,乃河西之地,魏国所期,既然是赵魏联盟,那河西之地,赵国必不能得,为此,只有一定阳也。
定阳,山地多,河流少,田少而人少,不足以比肩中山之一二,一个贪小利的赵雍,岂能有如此大作,为魏而攻秦?
燕国纵然不出兵,但若能有调兵之态,屯于邯郸之外,赵雍惧之,如此会算计的赵王,定然权衡利弊,孰轻孰重,外臣猜想,赵雍不会出兵,那只剩下一个魏国了。”
赵国赵雍,一力控制赵国朝堂,按照苏秦理论,赵雍之事,便是赵国之事,以他这人的性子,肯定不会舍己为魏了,之前嬴荡也考虑到了这一点,只是心中没有笃定而已,现在经由苏秦一说,再无疑惑。
赵国正在胡服骑射,国内行变法,最重要的内革,而并非外事,历史记载,赵国也确是在吞并中山之后,才一跃为强国的。
那现在只剩下一个魏国了,魏嗣攻秦,情况则要复杂一些。
一来,这河西之地,秦魏两国相争多年,商鞅更是在河西一战,生擒了魏国公子卬,就连秦国要杀商鞅时,商鞅想逃去魏国,也被魏国所拒绝,可见其仇恨不浅。
二来,秦王亲去安邑,也已探得,魏嗣攻秦,是想用外事来解决内事,就好比秦王洛阳战五国联军,便是利用一场外事,重新掌握了秦国大权,而魏嗣么,则是想利用秦魏之战,制衡安邑公子。
一直以来,魏国公族的势力,对君王的影响就很大,就连魏国丞相,也多是出自本国公族,大名鼎鼎的魏无忌,更是魏国第一公子,而现在嘛,安邑公子足以称得上魏国第一公子。
秦王也曾想利用这安邑公子,可这人踌躇不定,远没有信陵君的霸气,所以算是失败了。不过,若是先劝退赵雍,再拉拢魏理,在魏国朝堂掀起一阵和秦之风,一个魏嗣,里外权衡,必定没有那雄心壮志,要单独和秦国开战了吧,毕竟跟在别人后面和稀泥,才是魏嗣的长项。
“魏国公子主和,魏王主战,苏子之意,莫非如此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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